第一卷 第十四章
我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几乎一整夜没睡,找出了《巫师世界简史》重新阅读着最后一章。它并不具有特别的帮助性,就像即使是在他们的课本里巫师在讨论巫师之间的不愉快时也相当地谨慎。但它已经足够了:他们无法不提及整个家庭的死亡,从姓氏和我知道的部分学生的背景中判断,这其中很多都显然是麻瓜出身或者混血家庭。我确信伏地魔确实是该承担责任的人之一,而我无法不把这和本世纪最臭名昭著的麻瓜种族文化灭绝联系在一起。
第二天的早上非常令人讨厌。
邓布利多召集了霍格沃茨的教职员还有马克西姆夫人进行了一场晨会,解释了发生了什么。卡卡洛夫已经不见踪影,而斯内普显然也缺席了。
我非常惊讶我竟然被要求出席。
“对于迪戈里的死亡,哈利·波特没有责任,”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奖杯被做成了门钥匙,施咒者是小巴蒂·克劳奇——”
由于这个名字引起的一阵低声交谈,他不得不暂停了一会儿。除了和那个已故的魔法部官员的联系之外,我看不出这有什么意义。
“——他假扮成了阿拉斯托·穆迪,当男孩们碰到奖杯时,他们被门钥匙送去了小汉格顿旁边的一块墓地。迪戈里被食死徒杀死——”
他不得不提高声音压过房间里突然的一阵喧哗。
“——他们是在,”他继续道,“伏地魔的指示下。”
提及那个名字让他们安静下来——短暂的——紧接着一大片突然的怀疑声扔向了他。他威严地举起手,每个人都迅速地闭上了嘴。
“我相信那个男孩,”他安静地说道,“正当我们谈论这些时,这个消息正在被证实。伏地魔不仅仅是回来了,他举行了一个仪式使自己重新拥有了肉体。”
“当男孩们到达墓地的时候,迪戈里立刻就被杀死了;波特被拷打并被强迫和伏地魔决斗。他逃脱了,用门钥匙回到我们身边,带着迪戈里的尸体。我对他的魔杖上用了闪回咒,结果证实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必须要求你们不要向波特询问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也会同样地请求学生们。正如你们能够想象的那样,哈利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创伤,并对迪戈里的死亡抱有极大的愧疚,尽管这不是他的责任。如果你们发现有任何学生在强迫他,我需要你们立刻进行阻止。”
“福吉部长,”他沉重地继续道,“选择无视所有的预兆,但我们恐怕付不起这个代价。我们必须立刻警戒起来:如果你看到任何麻烦的、或者不同寻常的事情,请告知麦格教授或者我。就是这样。”
学期的最后一周波特避开所有的人,而其他的学生们,除了格兰杰和韦斯莱,都避开他;他坐着,沉默地面无表情,尽力忽视着其他人的排斥。所幸他不用参加考试,我不觉得他能够说出一个词以上的句子,更不用说写出来了。
我不知道他其他的老师决定怎么做,但我让他通过了。我想着他能否忍受下学期继续回到霍格沃茨。
我一点也不确定我是否能够回来。在第三项比赛的几天前,明年的合同被一只猫头鹰送了过来,而它现在仍旧没有被签署的躺在我的桌面上。
我很不想参加离校宴会。它悲伤而忧郁,和它原本应该是的欢乐的盛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邓布利多对学生致辞时我坐在我的位置上,看着他们的脸,听着他对他们说着迪戈里和伏地魔。那么多漂亮的洋溢光彩的脸庞原本应该幸福而无忧无虑;那么多孩子原本应该相信着一切都很好地回到自己的家,然而他们却要面对事实,他们的世界处在战争爆发的边缘。
因为毫无疑问:巫师世界正面临着一场迫近的战争。
在离我最近的长桌上坐着波特,他神情黯淡而沉默;他的朋友格兰杰非常地紧张;隆巴顿和其他许多人一样困惑而害怕。我注意到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连马尔福都隐去了通常脸上带着的高傲的假笑……
……而赫奇帕奇的长桌旁坐着伊恩,严肃而坚定。我大概能够设想到一个模糊的形象,一个他将成为的男性的预告。
这让我做了决定,即使我的内心倾向了其他的孩子们,我们不会在秋天再回来了。
七年级的毕业仪式非常的隐秘;按照传统它在离校宴会后的半夜举行,在霍格沃茨最高的塔顶的一个秘密的房间里。只有七年级学生和教师们参加——没有其他的学生,而且令人惊讶的、连得意的家长们也没有。
邓布利多在宴会后解散了我们,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穿上了袍子——不是巫师打扮的长袍,而是我的毕业礼袍。我为我的学位付出了很多努力,因而我很骄傲自己能够穿上代表着我的学校和身份的颜色,而我不会让我的尴尬感阻碍我。(毕竟其他的教师会有某些地方的学位或证书:只不过他们是巫师的而不是麻瓜的机构。)
斯普劳特在12点差一刻的时候到我房前与我会和,我们一起走向那个秘密的房间。除了真正的阿拉斯托·穆迪(无可非议地在自己的房间里犯着妄想症的躲着)和麦格,其他人都去召集七年级的学生并且聚集在了房间的前端(或者无论什么能够在圆形的房间里被称为前端的地方)。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大群异国情调的蝴蝶;巫师的硕士礼袍比大多数麻瓜的礼袍都要鲜艳,除了华丽的博士礼袍。实际上它们在样式上很接近——除了麻瓜的学位帽或便帽,有个人显然戴上了醒目的巫师帽子,麦格一向如此。
令人惊讶的是除我之外,还有一个教员也穿了黑色的麻瓜礼袍。是斯内普。
他正在纠结他的垂布,那块布在他的背后拧成了一个非常不礼貌的形状。作为一个对他的日常服饰和教师长袍如此挑剔、并且已经习惯了它们的人,他似乎对穿着更加正式的服饰感到非常拘束。
“别动。”我低声说道,抚平了红蓝相间的丝绸并折叠成了合适的形状,“牛津还是剑桥?”
“当然是牛津:化学哲学博士。”他反击道。
当然。我自己的是伦敦大学。
“啊,你的帽子应该是,呃,垂着的吗?”我精妙地问道。(大多都只会在非常老的人身上出现,就像弗立维的和校长的)
斯内普翻了个白眼,厌倦地取下了帽子,拿出魔杖施了个咒让它再次变得平整——虽然我觉得他厌恶地在咒语里加了个咒骂的词汇——然后又把它戴回原处。
“那是科学硕士吗?”他问道。他轻轻拍打着袍子镶边的前部让它恢复整齐,一边厌恶地打量着从我肩上垂下的显然是格兰芬多式的栗色与红色相间的布料。
“事实上是哲学硕士。我没法忍受科学部分的那些数据。”我承认道。
“不,你是个人文学者,而不是科学研究者。这可以理解。”他奇迹般地没有让这话变成一种侮辱,“至少,领巾可以接受。”他轻松地补充道,然后离开我走向他的座位。
我的领巾是一种深色的、接近斯莱特林的绿色。
真该死,我想斯内普只是在开我的玩笑……
不——,我可没在房椽上面看见会飞的猪啊。
我的困惑一定是写在了我的脸上:当我坐在霍琦旁边时她用手肘捅了捅我。
“牛津?”我低声说道。
“我听说他完成高等魔药学的时间打破了纪录——之后立刻拿到了硕士学位;我认为他是太无聊了于是决定也从麻瓜的角度征服它们,该死的炫耀鬼。”她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
我在脑内把无聊翻译成了积极、炫耀鬼翻译成了求知若渴,然后让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无视了心中时不时跳出的关于在麻瓜世界中的文凭和成绩单还有考证书的烦人的问题。这仅仅是好奇,而且在现在没有意义:我对这个文化的研究已经结束了。
但毕竟,关于化学专家的话我没有对露西撒谎。
麦格突然打开了门让七年级生进入。大概有60个人——我只认识很少几个,因为麻瓜研究学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必修——他们沉默地鱼贯而入。这里没有炫耀或者游行,我不知道是因为传统还是对迪戈里的尊重。最终最后一个学生也站到了他的位子上:邓布利多起身,并示意他们坐下。
“Well,你们在霍格沃茨的时光已经结束了。请注意,我并不是说你们的学习到此为止了:如果有一个东西是我希望你们记住的,那么它就是学习生涯永不终止的意识。我们已经尽力让你们准备好如何继续自主学习,无论你们是否继续进修。”
“我想你们已经从上周的事件中知道了我们的世界中正在发生的重大变故。我希望你们能表现自己获得荣誉;无论你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你们每个人都会让我们骄傲。”
“有些人已经开始着手你们的新生活;有些人,”他停了停,探究地看着盯着他的严肃的脸孔,“已经做了能够产生对你和他人更加深远的影响的决定。”
这是一个预告性的声明,而它的背后有某种我不太能参透的东西。
“无论如何,记住这一点: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或者你将来做了什么样的选择,这里都是欢迎你的。霍格沃茨在这长达七年的时间内一直是你们的家,而它将会继续是你们的家。只要霍格沃茨还屹立着,它就仍旧会接受并保护你们。”
“而现在,一个老人的胡说八道已经足够多了,”他更加用他通常的活泼方式说道,“让我们开始颁发毕业证书吧。”
学生们从座位上站起来:学院院长们起身站在校长旁边,而我走向颁奖台。因为我不是院长,这里也没有麻瓜研究学颁发的学位,我被选择念出每个毕业生的姓名。(授予终身职位的教员们认为这个工作太累了,而他们认为我所受过的声音训练让我成为了今年初级教员中最适合作为牺牲品的那一个。)
“阿克利,本尼迪克特。”
本·阿克利——他的麻瓜-巫师比较学政治——走向邓布利多,严肃地接过他的退役证书并握了握年老巫师的手,同样也和弗立维握了手,然后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艾伦,梅罗迪。
“阿斯兰,格里戈:Dippet Award,变形学。
“艾弗里,菲利普。
“巴纳比,迈克尔。
“巴恩斯特步,吉莉安……”
学生们已经离开;走廊也空了。家养小精灵们已经把伊恩的东西搬回了我们的房间,我们决定明天离开去露西家。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我们是带走已经收拾好的几个包呢,还是我应该请家养小精灵把我们所有零碎的东西都打包并告诉他们送到哪里。
我仍旧没有给邓布利多答复。我是个懦夫。
他并没有催促我,即使是隐晦地也没有,甚至当我因为他的请求送给他一叠学生作业以便他仔细阅读时,他也没有问及。他一直很忙,而我只是把作业留在了他的桌子角落然后逃走了。
我想他该死的清楚知道我正在犹豫,并且留给我呼吸的空间。
伊恩和我在户外吃了午餐,躺在一块毯子上,玩着一个古老的叫做“发现那块云”的游戏。(他比我有想象力的多,虽然他现在开始试图作弊,把那些不太明显的云称为博格特,后者拥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和大小。)他仍旧不想谈起迪戈里和争霸赛,这让我很担心。我只能希望他对此已经能够达到了一种平静。
另一方面……他的反应也许更坚定了我的选择。我翻过身趴着,心不在焉地玩着一根草茎。
“盼望见到露西和保拉吗?”
“嗯哼。”
太好了:这会有所帮助。我需要一个更直接的方法。
“你觉得,”我小心地问道,“我们和他们多呆一会儿如何?”
“什么意思?”他睡意浓浓地问道。
“我是说直到我们能找到一个新公寓。”
他匆忙地清醒了过来。
“不回霍格沃茨了?”他问道。
“是的,亲爱的。”
他翻了个身盯着我。
“我不觉得,”我坚定地说道,“很长一段时间内,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将会很愉快。”
他拨弄着毯子,不愿看着我。
“这是我的工作,伊恩,”我温和地告诉他,“我爱你,保持你的安全是我的工作。你现在能够控制自己了;我知道你很喜欢这里,但我们可以离开,你也会在外面生活的很好……”
我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们的世界是‘外面’了?
他抬头回看我,然后柔和地说道:“我想回来。”
这次是我看向一边。
“即使有塞德里克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回看向他,而他仍旧平静地盯着我。
“是的,我想回来。”
就这么作了一个简单的决定。我低头看向我手指间草叶上杂乱的锯齿。
“你会不让我回来吗?”他问道。
他需要诚实的回答。“我想我会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担心这件事,我唯一能绝对确定的是我们会一同进退;不可能我留在伦敦而把一个人你送回来。”我不得不停下来,深深地稳定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我知道这会伤害你让你失望,我很抱歉;我也很喜欢这里,但除了保证你的安全外我不能做任何事情。”
如果是一年前,他会乞求恳求着,然后撅嘴生气然后哭闹,如果这些都不管用;最终他的失望会通过一个巨大的、可怕的事件表现出来。
然而,他只是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以一种惊人的成熟,他靠近我,亲吻了我的脸颊,然后躺回了毯子上,脸朝上看着天空。
我没有把它错当成默许。他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感受。
它非常简单: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产生了什么结果,我仍旧会爱你。
我试图把事情推迟到凌晨。我的确这么做了,我本可以把合同塞进包里,到了暑假再处理:给邓布利多写一封信就足够了,表达我的歉意,并且深深地感谢他和霍格沃茨为我和伊恩所做的一切。不知为何我觉得即使我如此怯懦地作出告别,霍格沃茨的校长也会给我写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让我能够在任何一所我选择的学校里工作。
在凌晨的某个时候,我从失眠的床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走进客厅坐在桌旁,盯着那份合同。
问题在于这不仅仅关于一份工作,甚至不仅仅关于保证伊恩的安全,虽然这显然是最首要的。
事实上它还包含了为什么我当初会选择教书而不是去追求一份赚得更多的事业。它包含了我是否有权利无视自己对其他孩子们的责任,当他们正面临着艰难的、可能是危险的境况。
我怎么能仅仅因为自己是个外来者,就这样在他们无法逃离的时候离开这片混乱?而如果我这么做了,我能够忍受我的失败感和愧疚感吗?
我从来都不擅长长时间地忍受愧疚。而失败:是的,它是人生中的一部分,但即使如此,我所能承受的也只是当我尽了全力并且完成了我的义务和责任的时候。
我在合同的底端签上了我的名字:羊皮纸啪的一声自动卷了起来,然后飞出了我的房间,大概是直接飞向了邓布利多的办公桌。
我回到床上,睡了这星期内最好的一个觉。
*第一卷 完*
注:
‘正当我们谈论这些时,这个消息正在被证实’:我个人认为邓布利多让斯内普去了小汉格顿确认那里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仪式是什么样的;然后让马尔福尽可能地得到信息以便开始‘调解’。
如果弄错了垂布的颜色(很有可能),我向伦敦大学的校友们表示抱歉。而且我一点也不确定毕业的女生们有没有领巾,但当我看到这种颜色的结合时我无法抗拒。
一直以来对霍格沃茨该进行的毕业仪式都有很多争论;我选择了最简单的,并且我完全不关心JKR在第七本里会用哪种。非常感谢Bethan,她防止我在这章里加入太多的美式元素——虽然我仍旧坚持给至少一个学生安了个奖项。(还有,说来奇怪,Bethan的爸爸就有牛津的化学博士学位,并且指出了斯内普袍子上的一个可怕的潜在错误——同样感谢他。)
对米兰达关于巫师在麻瓜的大学里考证书的好奇的回应:我觉得也许会存在一个麻瓜大学,它实际上是巫师世界的前沿,提供必要的成绩单和证书。或者如同另外一个作者的设定(不幸的是我弄丢了他的名字和文的标题),有一所‘巫师的’牛津和麻瓜的牛津大学紧密地联系着(就像国王十字车站的9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
翻译君的附注:
所以JKR最后压根儿就没写毕业仪式。
退役证书:ticket-of-leave,我想作者大概是把毕业证书和本研究的麻瓜内容联系起来吧,也许是我自己弄错了。
本章出现过的各种酱油人名:Ackerley, Benedict; Allen, Melody; Aslan, Gregor; Avery, Phillip; Barnaby, Michael; Barnstable, Gillian.
你说要是把所有的“该死”都换成“MD”读起来一定有趣极了。我发现“真TMD”比“真该死”用来表现bloody hell合适多了。
再比如show-off可以写成装逼什么的……唔。
翻到离校宴我特么绝望的发现后面还有老长一串的毕业仪式,筋疲力尽。
可是我真的特别喜欢这一段。
然后实在是弄不懂他们的毕业袍子构造我就去google了一下牛津的袍子,天啊我没法把斯内普的脸安在这么神奇的颜色的袍子上!他一定会把垂布折了又折……说实话披了那块垂布这袍子就完全不是黑色的了,当然如果没有那块布还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