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这次楼梯们配合了我,我不到两分钟就到了魔咒教室——虽然我差点在礼堂外撞到麦格和斯内普。我冲进教室,却在看见里面情况的一瞬间动弹不得。
弗立维显然在麦格不在的时候决定取消限制咒语的束缚,然后它变成了一个灾难。窗玻璃全都被震碎了,玻璃渣在地板上散的到处都是,小小的教师被钉在远处的墙上,离地一米远。
有趣的新进展。我内心有个声音说道。我看向伊恩,他站在一片混乱的正中间,没有魔杖,头发乱糟糟的,他背对着我。
“伊恩,”我柔和地叫他,当他转过身来时我感到自己抖了抖。他的眼神遥远而无神,眼里充满了极端的暴怒。他似乎没有认出我。
我背后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斯内普:他一定是紧跟着我到的。他抽出魔杖指向伊恩。
“不。”我抓住斯内普的手腕,他看向我,“让我来解决。”我说道,然后又向房内踏进一步。
“伊恩,把他放下来。”我命令道,“—--轻点儿。”我赶忙补充道。
男孩没有反应。
“伊恩——亨特——尼尔,”我清晰地说道,提高了声音。“我数到三。一……二……”
这种熟悉的警告的节奏让他的神志稍微恢复了一点。他看着弗立维,于是那个教师滑向地板,躺在他自己的皱巴巴的袍子里,身体可怕的扭曲着。
我试图在伊恩发怒之前接近他,但恐惧让我行动缓慢:我刚一碰到他,他就爆发了,我被他反手抽中下巴,眼前金星直冒。最终我用手臂环着抓住了他,他的背部贴着我的肚子。我抓着他的手臂强迫他抱住自己,他僵了一会儿,然后熟悉的、受惊的恸哭声传来,他的腿无力支撑,我们俩都瘫到地上,伊恩的身体一半在我腿上,另一半躺在地上。
房间的另一头,麦格和斯普劳特正弯腰察看着弗立维的情况,扶起他并检查是否骨折。
“他还好吗?”我喘息着说道。
“我没事,真的,我只是被吓着了——”可怜的小人儿开口道。
“说真的,菲力乌斯,你就不能等到我来吗?”麦格不客气地问道,“你们俩都可能因此受重伤。”
“我知道,我——那孩子还好吗?”弗立维不安地问我。
“他会好的。”我说道,伊恩在我的双臂里动了动,把头埋在我的肩上,胳膊和腿缠着我,就好像一只小猴子挂在我身上。
“我十分抱歉,亨特教授——我太好奇了——”弗立维语无伦次地开始解释,但我打断了他。
“Well,现在你知道了。”我毫不留情地脱口而出;对于了解我甚少的他们来说,这太不像我说的话了,麦格和斯普劳特显然是被吓着了,而伊恩突然停止了哭泣。“对不起。但是麦格教授是对的——这么做实在是太早了。”我试着站起来——但没成功,因为我身上还挂了个孩子;斯内普扶着我的手肘,帮助我站稳。
“我们应该把他们送去医务室。”斯普劳特说道,但我不同意。
“伊恩会好起来的——他需要睡一整天。我最好把他送去床上。”我走向门,丢下一句,“待会儿请告诉我弗立维教授的情况。”然后我摇摇晃晃地进入走廊向我们的房间走去。
我刚吃力地走了几步,就听到一个干巴巴的声音在我背后说:“我来抱着他。”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斯内普跟了过来。“如你所见,他不太能应对男性。”我坚持道,“谢谢你,但我已经习惯处理这些了。”我转身继续往前走,我知道斯内普依旧跟在我后面。
我们到了房间门前,斯内普越过我为我们打开了门。“谢了。”我再次咕哝了句,内心迫切希望他离开。我笨拙地走进房间坐在床上,伊恩死死地缠着我,我哄着他放手,好不容易让他躺在枕头上放松下来,他立刻又变得紧张,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
我转头发现斯内普悠闲地靠着门框:他走进房间,给了我一条打湿的法兰绒毛巾。我一声不吭地接了过来(我是没礼貌,但是这男的就不能接收到我的信息然后走开么?)。我干脆地忽略了他,开始给伊恩擦拭。终于,我听到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花了整整20分钟和伊恩说话,给他唱歌哄他睡觉。我站起身,晃到卧室门口。伊恩的发作和癫痫很相似:他陷入了深深的、疲累的睡眠,当他醒来他常常不记得曾发生了什么。我需要三四个小时平静自己,再去找麦格处理他们的反弹。
我转身走向客厅,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
——然后发现斯内普正随意地翻着我厨房的橱柜。他听到了门闩扣上的声音,转身面向我。
“有酒吗?”他问道。我没理他,他锲而不舍地继续,“最好是喝法较多的。”
我晃了晃脑袋把他聒噪的声音赶出去。“最左边的柜子,最顶上的架子。”我哑着嗓子说道,然后钻进浴室整理自己。
我回到客厅走向沙发时,他正怀疑地盯着那瓶私酿威士忌。“我是爱尔兰人——这又不犯法,你去告我啊。”我恼怒地说道,“想喝就喝。”
他嘴角上扬,往玻璃杯里倒了一些酒,然后把杯子塞到我手里。“喝。”不容置疑的指示。我遵从了,而他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我的下巴变得僵硬,我不自觉地缩了缩。他注意到了我的动作。
“让我看看。”
“没什么事,冰敷一下就——”
“让我看一看。”斯内普不带感情地说道,冰凉的医生似的手指触碰到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向光源,好让他看见逐渐出现的瘀青。
“我曾经碰到比这更糟的,真的——”我抗议道。
“嘴别闭上,保持这样。”他不耐烦地说道,然后从他的外套袖口里抽出了他的魔杖。“我能比冰袋做的好。”说着他用魔杖尖端来回摩擦着瘀青,低声说着什么。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介于挠痒和灼烧之间;而且它异常的亲密,比他和我的皮肤互相接触更为亲密。
“有多糟?”他突然放开我的下巴,用冰冷的让人不安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第一次的时候。”我疲倦地回答道,“他打碎了我的颧骨,让我两眼发黑。我已经能比较好的处理这些了,只是我今天大意了。”我蹩脚地补充道。
他垂着眼睑注视了我一会儿,然后用魔杖对着壁炉挥了挥,轻声说了句“Incendio”。他把魔杖收回袖子里,伸长了腿凑近炉火。我又从杯子里抿了一口。
“我想,”他若有所思地说道,“由于你的侄子会在我的班上,你最好能告诉我这些。”
我哼了一声:“麦格肯定已经告诫过你了。”
“她告诉我他有些失控,因此她给他施了限制咒。”他冷冷地说道,“但她没有告诉我原因。而我或许需要处理它,”他冲着卧室扬了扬头,“我想我需要知道。”
他是对的;我欠他的。我只是没想到我得把家里的丑事都抖给这个讨厌的人看。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喝了一小口威士忌。
“麦格说他是你姐姐的孩子——”他开始询问。
“是的——听着,如果你让我自己慢慢讲,我们俩都会轻松一点,”我有些恼怒地说道。他的嘴唇扁了扁,但他点头默许,抱起双臂注视着火焰。
“我和我的姐姐都没有表现出这种……我不知道你们如何称呼它,力量或才能,随便什么都好,”我说道,“奶奶认为我小时候有预知能力——”
他嘲笑地哼了一声,我瞪了他一眼。
“——但即使我真的有,它也早就消失了。”
“贝丝结了婚,生了伊恩;在他5岁的时候她就死了,而这显然就是麻烦的开端。”我又喝了一口,然后继续,“我不太清楚具体的细节——当时我正在做各种各样的旅行——但伊恩的父亲无法控制它,也不想理解。丹尼斯不是能理解别人的类型。”我苦涩地说道,喝光了杯里的酒,“伊恩7岁的时候,他就被打出可怕的外伤和瘀青以及骨折;8岁时社会服务机构从丹尼斯那儿带走了伊恩,并提出了控告。我花了很大力气让自己被指名为监护人。丹尼斯也许不想要他,”我冷冷地笑了笑,“但如果我想要伊恩,丹尼斯是个该死的存在,而且社会服务机构也不相信一个从没出现过的小姨能好好对待伊恩。”我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上:刚才我绝望地紧紧抓住了它,我怕我会把它捏碎。
“那个孩子因自己无法控制的事物而挨打,还被告知自己是个废物和邪恶的存在。”我毫不留情地说道,听到自己的声音变粗:我几乎要哭出来了。“过去的地狱般的两年,我一直在让他相信他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他的才能是什么;对于一个麻瓜来说,这不是件小事。”斯内普置身事外地指出。
“我知道那是他本性里原有的东西。”我更正他,“不是错误的行为,不是邪恶的或者超自然的——至少不是在普遍认知中的那种。”我修正道,“我并不确定,直到邓布利多确认了我的想法,用他独特的方法。”我耸耸肩,“而‘当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
“‘——无论剩下的是什么,即使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是的,”斯内普插话道,“我读过一些麻瓜的文学,在偶然的情况下。”作为我吃惊的回答,他锋利地说道,“不论在什么事件里,校长的录取信总会是一针缓解剂。”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不是个好回应——但毕竟它是对的——所以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它总是表现为这种形式吗?”不久后斯内普问道。
“玻璃炸裂,然后是暴怒。是的。”我确认道,“但这是他第一次……举起了某个人。这不是个好的发展。”
“不,这在预料之中。”斯内普否定了我,“新的环境,而且第一次被鼓励使用自己的能力……频率呢?”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隔几个月一次;如果不顺利,那就隔几个星期一次——技术性上他很有规律。我刚接触他时几乎是每周一次,所以这算是有进步了。”
斯内普转过脸看着我,认真地说道:“你不赞成限制他。”
耶稣啊,我太容易被他看穿了。我比我想象的更容易动摇。
“如果他没有多余的空间,他就无法学会自我控制。但我觉得从现在开始这是必要的了。”我用掌根按摩着我疼痛的太阳穴。“你显然,”我不太优雅地承认道,“在知道原因的情况下有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我只会处理事后的混乱。”
他哼了哼:“我打赌菲力乌斯下次会思考再三。”
“我原本希望伊恩现在能和弗立维自在相处了——他每一两个星期就来这待一会儿,社交性质的。我太天真了,我以为……”我漫不经心地补充着,然后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我不能特殊对待他,你知道的。”斯内普尖锐地说道,把我震出了我的深思。
“我并没有期望着有人会给他特殊待遇——他不是个弱智儿童,而且理论上,他能达到你的要求。”我同样尖锐地反击道,“但我的确希望你能反思一下你过去的虐待行为,让你的回应能温和一点。”霍琦曾警告过我斯内普会对学生十分残忍。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脸颊浮现了血色。“我发现我的名声超越了我本人,”他准确地指出,并且带着浓重的讽刺。“很好,亨特小姐,由于这些观点我该给我自己关个禁闭,并且避免更加天花乱坠的描述的出现。”他突然地站起身走向门口,却因为我的话停在了走廊处。
“谢谢你。”我控制着自己说道,虽然有点勉强,“为了今天的帮助。”然后我走向门口。
他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什么,但走廊里太暗我无法分辨。他冲我简单地点了下头,然后大步走向了礼堂。
我疲倦地整理好我的包和散落在地上的书本,关上门挂上门闩,然后把我自己埋在沙发垫子里,好好地大哭了一场。
麦格把我的道歉抛到一旁,往我手里塞了一杯茶。
“菲力乌斯本应该了解的,”她直白地说道,“我已经警告过他,结果可能非常严重,但他的好奇心胜过了其他。”
“他怎么样了?”
“还在发抖,不过他会好起来的。不是长期的伤害。我想,”她指出,“他更多的是被你的反应伤害到了。”
“我刚才对他太尖锐了。”我承认道,“我明天会去对他道歉。校长和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我说道,“我可以在一边旁听,如果弗立维教授愿意继续课程——”我看了眼副校长;她看上去被逗笑了又有些愠怒。“在放开手这一点上我做的很糟,对吧?”我挖苦地说道。她笑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并不是完全的意料之外。你用双手全力保护他不被不理解的人伤害;我们不能期望你短时间内就能相信我们。”
“我确实相信你们,否则我们就不会到这里来。我想只是母亲的天性吧。”(有趣的是在伊恩出现之前我身体里连一根母性的骨头都没有)“奇怪的是,他在学期之前能够彻底释放一次让我感到有些高兴,虽然那个悬浮有点吓着我了。”
“是的,西弗勒斯说你很担心这一点。”
我瞪了她一眼。“我很享受那场对话。”我一字一句地说。
麦格被我逗乐了:“我不该让他担心你的。斯内普教授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但一旦他在一问题花了力气,他通常都能解决的很好。”
“巧合的是,魔药学和能力的关系不大——至少对于一年级来说是这样——它更多的是单纯地依照指示操作:所以西弗勒斯和我同意伊恩应该在魔药课上保持限制状态,知道他能更好的控制自己。我相信,”她从眼镜框上方看着我,补充道,“你已经让他深刻了解了微妙的个人互动的必要性。”
我的上帝啊,他真的已经告诉她所有的事情了。太尴尬了。
她读懂了我的表情,薄薄的嘴唇向上弯曲。“我恰好认同你的直率,虽然我不该这么说。我了解西弗勒斯,这大概激怒了他。”
“无论如何,我想我们应该在课程开始前和伊恩的老师们见一面,并说明危险的信号——这样他们就可以选择更换魔咒或者在另一场事故发生之前让情况平息。”
听起来有道理,所以我同意了。
“很好。我会做出安排并告诉你见面的地点。现在去休息一下吧——你看上去累坏了。”
注:
“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歇洛克·福尔摩斯。我很震惊斯内普竟然向米兰达坦承他很了解麻瓜文学,尤其是某些神秘性的文体;他一定是太想炫耀了,或者是想刺激她失控。
翻译君的附注:
卡片顶端的MHD:Miranda Hunter Dierdre,米兰达·亨特·狄尔德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