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霍格沃茨为了开学宴会增添了相当多的装饰。上百支、恐怕是上千只的蜡烛,在巨大的房间里闪耀着,照射着金制的餐具,消除了头顶天花板上风暴带来的阴暗。礼堂里的声音震耳欲聋:学生们正在互相交谈,交流着暑假发生的那些事情。
我悠闲地打量着下面的长桌。哪一个会接受我,哪一个又会充满麻烦?我甚至捕捉到了一些看向我的探索的目光:我是麻瓜研究课还是DADA的教师?事实上我可以感觉到他们正在赌我能在这儿留多长时间。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斯莱特林的学生上,然后找到了那个铂色头发的马尔福——在最后面,我甚至差点把他错当成了伊恩。霍琦和斯普劳特特别警告过我小心他。提前警示就是提前武装。
接着礼堂尽头巨大的门打开了,一年级的学生们散乱的、湿嗒嗒地走到了礼堂前部,分院帽正等在那儿。他们每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水——甚至是伊恩;海格把他带去了霍格莫德车站,这样他就可以和其他人一起穿过那个湖。这是某种开始的形式,海格告诉我。
分院帽是一个古老的,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东西,但我从霍格沃茨已经足够了解事物是不能以表象评判的。确实是这样,帽子边缘的一条缝张开了,它唱起了歌。
‘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
我刚刚被编织成形,
有四个大名鼎鼎的巫师。
他们的名字流传至今……’
它的歌唱能力不足以让它得到奥利弗奖,但歌词本身独出心裁。当它唱完后,麦格开始了分院仪式。
“当我叫到你的名字时,你戴上帽子,坐在板凳上。当帽子宣布你们的学院时,你就可以到对应的长桌旁坐下。”她对着手中的羊皮纸卷轴念道。
“阿克利,斯图尔特!”
第一个牺牲者走上前,戴上帽子,坐在凳子上。
“拉文克劳!”它喊道。
“巴多克,马尔科姆!”
“斯莱特林!”
“布兰斯通,埃莉诺!”
“赫奇帕奇!”
我试图在分院过程中保持放松;霍琦安静地(对她来说)评论着我们知道的关于每个新生的事情,帮助我放松。
接下来就是伊恩了。
他缓慢地靠近那顶帽子,我和他的视线相交,对着他眨了眨眼。他转身,坐下,然后小心地把帽子扣在脑袋上。
我屏住呼吸在心里祈祷,不要是斯莱特林,拜托了,千万别是斯莱特林——
帽子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大声喊出:
“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的长桌爆发出一阵掌声,霍琦用手肘捅了一下我的肋骨,我又能够呼吸了。桌子另一头的动静引起了我的注意:斯普劳特前倾着身体,冲我咧嘴笑着,于是我也这么做了。
伊恩取下帽子,潇洒地向他的长桌走去,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他刚才一定和我想着同一件事。我和斯普劳特觉得赫奇帕奇是最适合他的地方。他的同伴们忠实而善于理解,斯普劳特能相当公平而细心的照顾伊恩。想到斯莱特林会如何对待他,我不禁抖了抖,更不用说他们的院长了。拥有同情能给控制伊恩提供很多优势。
分院仪式终于结束了,每个新生都坐在了他们属于的学院的长桌旁边:麦格挥了挥魔杖变走了分院帽和板凳,邓布利多起身开始做集会的演讲。
“我只有两个字要对你们说:吃吧。”
从对分院仪式的担忧中解脱出来,我终于能,并且开始吃了。家养小精灵异常完美地完成了它们的工作。
当我们都吃到食物塞到了喉咙口,碟子、盘子和盆子突然魔术般地被清洁一新——家养小精灵的一个小花招,是我最喜欢的之一——邓布利多再次起身开始讲话。
“现在我们都吃饱喝足了,我必须再次请求大家注意,我要宣布几条通知。”
“如你们所知,上学期结束时黑魔法防御术和麻瓜研究课的教师职位都空缺了,现在它们都有了继任者。我非常高兴地向你们介绍麻瓜研究课的新任教师,”他示意我起身,“米兰达·亨特教授。”
大部分学生和教师们礼貌地鼓掌,虽然格兰芬多长桌上出现了一些愉快的锤桌子的声音;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则漠不关心,但我已经预想到了这个情况。我的余光瞥见斯内普勉强地拍了几下手,而且他似乎并不因他的学院缺少热情的态度而感到多么愉快。我知道了他的认同,并在邓布利多继续他的宣告时坐了下来。
“看门人费尔奇先生希望我告诉大家,今年,城堡内禁止使用的物品又增加了几项,包括尖叫悠悠球、带牙飞碟和连击回飞镖……”
我承认我把他给忽略了。我从伊恩的分院仪式中松懈下来,开始为我明天的第一节课感到焦虑——直到学生们突然开始喧闹,我才从我的走神中惊醒过来。
“……这是因为一个大型活动将于十月份开始,一直持续整个学年,占据了老师们的许多时间和精力——但我相信你们会从中得到极大的乐趣。我非常高兴地向大家宣布,今年在霍格沃茨——”
接着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奇特的人类——对于一个有着将近20年的剧院经历的人,这相当严重了——做了一个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戏剧化的出场。伴随着一个震耳欲聋的惊雷和一道跨过整个天花板的闪电,礼堂的门——巨大而沉重的东西——砰地弹开撞到了墙壁,在火炬的照耀下,一个高大的、驼着背的剪影出现在门口,然后他走进礼堂。
新来的DADA教师,我这么想着,而且他看上去就是这种类型。我打赌他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没有伤疤的;他的一只眼睛在眼窝里疯狂地转动着,在他蹒跚地走向高桌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一条木腿的影子。在他经过的时候,学生们迅速地躲得远远的。
“阿拉斯托,”邓布利多和他握手,低声说道,“我都开始担心了,碰到什么问题了吗?”
“今天早上在小屋里碰到了点麻烦,阿不思;下午不得不到魔法部走了一趟。该死的白痴官员。”他狠狠地咒骂道。
“Well,没出大事就好。过来坐下吧。”校长回答道。穆迪坐在了校长右侧的空位上。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新任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邓布利多愉快地说道,无视了学生们明显的震惊和慌乱,“穆迪教授。”
学生的反应实在是太糟糕了,于是校长迅速地再次重申了之前的内容,然后宣布解散。
Well,至少学生们有了远远更为有趣的——而且令人担忧的——话题,而不是议论我。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离奇的经历。我这么想着,回到了我的房间,然后立刻被空空荡荡的房间震住了。伊恩的东西已经被搬去赫奇帕奇,而我还没有机会和他说晚安,他就已经和其他一年级生奔向了他的宿舍。
啊,well,我知道这总会发生的。两年之后我又一次独立一人了;但奇怪的是我并不因此感到多么高兴,虽然在考虑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的第一节课——一年级到三年级的——在明天的第二节,我知道我会因为糟糕的紧张而醒得很早,所以我立刻上了床,让自己能得到尽可能多的睡眠时间。
通常来说,一年级到三年级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四年级就是另一回事了。麦格教授警告过我,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课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
德拉科·马尔福意料之中的成为了第一个麻烦制造者。我刚刚点完名,他就唰地举起手,当我允许他发言时,他带着一副恶毒的表情问道:
“为什么?”
我无视了他的无理,冷静地说道:“什么为什么,马尔福先生?”(但我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我们需要研究麻瓜?如果我们不愿意,我们就不需要理会他们——至于有谁会愿意,这又是一个好问题。”他洋洋得意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他的两个斯莱特林小跟班配合地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的怀疑得到了确认:我是个麻瓜这件事已经众所周知。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也对我的答案很感兴趣。
“有两个特别的原因,马尔福先生。第一,”我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把自己关在巫师世界里,你将永远不知道墙外面广阔的世界里的知识和经验。认知和理解是值得赞赏并有效的教育的追求,它值得你花时间去学习。只有那些愚昧无知的人,”我尖锐地说道,“才会满足于居住在被自己的偏见隔离出来的小世界里。”
马尔福苍白的皮肤被这微妙的侮辱刺激地涨红。你认为这是在说你我也没办法,少年……
“第二——而且对你们来说可能更重要——校长说过你们必须学。所以除非你得到了他的特许,我建议你们有多勤奋就多勤奋地学,就像你们对待,魔药课那样。”
我讨厌把校长搬出来——那是绝望的家长们才使用的“因为我要你这样”的老借口——但我知道我对这个特殊的学生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即使隐晦地提到他的院长也不行。
“但为什么是文学?”那个小傻瓜坚持道,我不得不表扬他的不轻易放弃的精神,“我是说,我们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文学。”
我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地回答道:“伟大的文学作品——无论是麻瓜的还是巫师的——教会我们生活以及生活对于人类的意义,我可以假设你至少认为麻瓜和巫师都属于人类吗,马尔福先生?”
他耸了耸肩。
耶稣啊,邓布利多和麦格说到歧视的时候并不是在开玩笑,对吧?
“举个例子吧,”我继续说道,“我认为魔法和创世过程,巧合地存在某些有趣的共性。也许有人发现了:我是在以一部文学作品举例,而并非一个宗教产物。”
“‘起初……大地混沌空虚,深远上面黑暗无光……于是上帝说,要有光,光便有了。’”
我站起身走向黑板,拿起了粉笔。“创世是从何开始的?”我向全班提问道。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纷纷举手。
“好的,小姐——?”
“格兰杰,女士。”
很好——至少有人懂得礼貌。
“格兰杰小姐,请说吧。”
“上帝说。”
“字面上来说,是的。但是你能更具体一些吗?在上帝做出行动之前,还有一个步骤。”
她犹豫了一瞬,然后补充道:“他决定做出行动。”
“很好。这个个体选择了一种行为,它拥有一个意愿。”我写下了这个词,“然后,如同格兰杰小姐所说,意愿之后就是行为,行为产生结果,”我说着将第三个词汇加入了方程式。
“这几乎与施放咒语相同,对吧?你想要完成某件事——你意欲达成某个结果;你施放了咒语;然后,如果你技巧熟练,它就成功地产生了。”我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黑板。
“不过我们忘记了一件事。”我再次转向黑板,加上了最后的、并且是推论中最重要的部分。(翻译君:我还记得我看见syllogism这个词的时候碎裂掉的感觉……)
“这是所有人类相互作用的方程式。”我平稳地说道,“我们的行动会产生影响;这件事并不仅限于神灵,”我微笑着说道,“或者是限于巫师或麻瓜。所有人类的经历的事情都围绕着这个模型。这就是为什么,”我愉快地发现没有人打断我的话,补充道,“我们将以大概是西方文学中最伟大的——恰好还是最古老的之一——的戏剧作为学习的开端:俄狄浦斯王。”
这节课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除了马尔福的干扰。我确信他依旧不会放弃找我的麻烦。
那天晚上,当我吃完晚餐离开礼堂时,伊恩悄悄地溜了过来。我们一起向着赫奇帕奇的走廊走去。
“一切顺利?”我向他微笑,在内心祈祷着真的是顺利。
“是的—--魔法。”他咧嘴笑着说道。
哦,天哪。当他第一次转到一所新学校的时候,我们经历了一整套全是使用方言的流程,而现在他面对着整整一世界的从未听说过的语言。
“詹姆斯·丘吉尔——他是我的室友——他以前也做过……那件事情——”他大概指的是震碎玻璃,“——但后来情况好转了。他正在教我玩噼啪爆炸牌。”
“什么?”
“你懂的,和扑克牌差不多,但牌会爆炸。”
“啊。你不介意哪天教教我这个老太婆吧?”
他打量着我:“我考虑考虑。”
不要脸的小恶魔……
“难道你没有作业要做吗?”我朝他怒吼,试图扯他的头发。他躲开我的偷袭,咧着嘴冲着我笑,迅速地跑向了走廊的另一头,没有给我晚安吻也没有说再见。
感谢上帝,到现在为止他看上去都很开心。我因为我们的分离焦心的够多了:他当然没必要觉得焦虑。
我又朝我的房间走了几步,然后记起我上节课把东西忘在前厅了,于是转身打算返回礼堂——
——然后差点撞上斯内普。他在我们身后不远,当然不可能没听见我们的对话。他掠过我身旁的时候瞪了我一眼。
某人不赞同在霍格沃茨神圣的宿舍里进行家长与孩子的互动。
Well,这该死的难道还不够糟吗?
注:
分院帽的歌和邓布利多的话来自JKR的原著。直到我能想到更有创造性的情节之前它们将一直被借用。
‘起初’:圣经,创世纪第一章。
我大概是从许多有趣的老师们中的某一个学到的米兰达的“行为……影响”的课程,但它看上去又不太眼熟。我想实际上它大概是我自创的吧,虽然它显然是个相当古老的论证。随着我故事的发展,它成为了像主旨一样的存在。
翻译君的附注:
奥利弗奖:Laurence Olivier奖,英国戏剧界最高奖项。好像POTO……好像前两天……(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