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现在是十月中旬,我向邓布利多提到的“情况意外糟糕的日子”之一终于到来了。事实上,如同我的一个美国的朋友曾说的,它“讨厌至极”(sucked)。一年级到三年级的学生们一直在因为我无法知晓的原因嗡嗡地讲着小话;六年级里,韦斯莱的双胞胎散播了一些讨厌的食物,导致班上一半的人的舌头都可怕地肿了起来,我不得不解散了学生们让他们去医务室;至于四年级,马尔福终于找到了一个表达他的鄙视和无聊的方法,他真真切切地朝我施了个咒。
我当时正面对着黑板(把后背留给马尔福我真是太愚蠢了),然后全身感到又痒又烫地停下了动作。我看了看我的手,上面盖满了水泡。
班上一半的人被吓到了,另外一半人则吃吃发笑。而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都咯咯地,并且得意地笑着。
“安静。”我努力抵抗着控制不住地想要挠痒的冲动,“萨默斯比小姐,放下你的手,没有必要。如果马尔福先生和你的朋友们折腾完了幼稚的恶作剧,那么我要继续讲课了。”
“亨特小姐,你怎么能认为我做了这样的事呢?”那个小兔崽子的微笑放的更大了:他意识到了并且很狡猾地没有直接否认,“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看上去真可怕(awful)。”
克拉布和高尔因为这句话又发出了窃笑。
我走到我的桌子前方,靠在上面,抱起双臂(控制我不去挠痒,同时也是在做出威胁)。
“这是个错误的问题,马尔福先生。我极为乐意继续上完这节课,在此之后我会通知医务室,让庞弗雷夫人来消除掉你的小手工。在我没有跑去向校长告状的同时,我确定她一定会告知他。我更认为他会对学生对老师施咒感到非常失望,你说呢?所以真正的问题是,”我沉下声音,一字一句,“你准备如何处理?”
他的脸涨得通红,脸上得意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笑。他玩了个小把戏,得到了一些咯咯傻笑,但我并没有如他期望的那样因此震惊或恐惧。我俯视了他几秒,然后告诉全班。
“请翻到材料的下一面,我们快速地浏览一下下星期要讲的一些内容。”
我走向黑板去写下个单元的大纲——还有偷偷地挠挠我的胳膊——当我转回身时,水泡都消失了。
刚吃完晚餐,拒绝了校长试图给我的好几杯茶,我回到我的办公室开始批改这周的论文。我刚改完了那叠论文的四分之一,就有人砰砰砰地敲我的门。我叹了口气,说了声请进。
是斯内普,他看上去比平时更不高兴;校长一定告诉了他马尔福的不当行为。他大步走向我桌旁的椅子,未经邀请就坐了下来,教师长袍打了个旋儿,长袍的假胸搭在盖过胸口遮住了他的手。
“你是打算,”他冷冰冰地开门见山,“每当你无法管好纪律的时候就跑去找校长吗?”
“我不确定你是什么意思,”我小心地说道,“我解决了那个状况。”
“以恳求校长扣掉斯莱特林的分数的方式?”他冷笑。
“我没有。”我尽全力控制着自己,更正他道,“事实上,我提都没提。如果校长扣了分数,他有他自己的理由。”
“害怕不受欢迎,对吧?”他继续刺激我。
我已经对这交谈感到恶心了:这显然就是马尔福傲慢的态度与日俱增的原因。我盖上笔帽,厌倦地把它扔在摊开的论文本上。“斯内普教授,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受欢迎或者其他什么,我到这儿来是教书的。马尔福先生不仅仅是妨碍了我的工作:他使用了非常可怕的方式。如果校长想扣分,我不会反对。”
斯内普冷哼了一声。
“你认为对教师施咒是件能够一笑而过的事情吗?”我愤怒地说道。
“当然不是,他应该被开除。”斯内普靠近,用沾着墨水和魔药污迹的手指拾起了那支墨水钢笔,然后悠闲地检查着它,“不幸的是这不可能了,因为一些我没有权利讨论的原因。”
他看上去处在相当自在的状态,把玩着我的个人财产。他的行为我的怒气达到了顶峰,但我尽力地无视:“扣了多少?”
“一百分。”
我被感动了。“做得好,校长。”我吸了口气,斯内普不友好地看了我一眼。怪不得斯莱特林院长的心情如此糟糕:为了补回这个差距他的学院很是需要忙一段时间了。
“你确定你不想再多扣点?”他假惺惺地问道,“也许,关他的禁闭?”
“斯内普教授,我无法用我的智慧处理针对个人的公开侮辱的那一天,就是我打包走人的那一天。而且,”我干巴巴地补充道,“我觉得接受惩罚的是马尔福,而不是我。”
他的嘴角扬了起来,而当我意识到他是在因为我的话而笑的时候,我感到了一阵震惊的战栗——当然,是默默地,但是足以让他阴沉的石板脸的脸色暂时变好了点。
所以幽默还是存在于全是刻板和讽刺之下的某处的。
我脑子里产生以上想法的时候,他让他的脸恢复了平常的平静状态。
“如果你放过他,事情只会越来越糟,”他表示道,他拧下了钢笔笔头,检查着塑料墨囊,“太精巧了。”他低声说着。
“我没有放过他。”我反驳道,“第一,我没有给他他想要的——我觉得他希望我能尖叫着跑出房间,我本来可能这么做。”我承认道,“如果不是我已经预想到那些抱有更深敌意的‘本地人’会用来折磨我的方法。”这让他的嘴唇又扬了起来。“第二,我用让他自己消除咒语的方式让他丢了脸。”我靠回我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我更愿意等到他做了什么真正愚蠢的事情时再扣分。”
比如说给另一个学生施咒。我是多么地希望我能亲眼看见穆迪弄出的跳啊跳的大白鼬事件啊。
“也许你会实现你的愿望。”斯内普耸耸肩,终于把重新组装好的钢笔放回我的桌上,他显然对其抱有微妙的兴趣,“很好,你会拥有每一个机会。”他站起身走向门口。Well,我想着,我们值得纪念地和平地结束了一场对话。
我太乐观了。
“晚安,亨特小姐。”斯内普在门口丢过来这么一句。
我瞬间从椅子上转过身:“你能为我做一件事,”我脱口而出,语气冰冷而苦涩,我自己都感到意外。他也注意到了,当他转过身时,他的神情封闭而僵硬。“告诉我,”我继续道,“你是在故意侮辱所有的初级教职员,或者只是那些是麻瓜的?”
让人宽慰的是他准备回应,神情凝重,但我抬起手阻止了他。“马尔福今天相当微妙地称呼我为亨特小姐,我认为他是从你那里学到这个的。如果将来,你能勉强你自己使用正确的称呼方式——至少在学生面前。我会十分感激你。”
他盯着我,手扶在门侧,然后缓慢地斜靠在旁边的门框上。我等待着,挑战般地看着他:他先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地板。
最终他再次看着我的脸:“对不起。”这句话很柔和,虽然缺少温度,但很诚实。“我不是故意的,我向你保证。完全是无意识的。”
我压抑着冷哼的冲动。我怀疑这个男人在他成年之后就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无意识的行动,我这么想的,我也愿意大声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但我将自己控制在漠然的状态,低声说了句“大概是潜意识吧”,然后转头做我的工作。
“马尔福以后不会这么做。”他用同样小的声音说道。
“谢谢。晚安。”我不屑地反击道,拔下笔帽继续批改。
我感到他仍旧在门口看着我,但我无视他无动于衷地继续工作。他最终说道:“晚安。”然后突兀地离开了。
我试着继续批改了一分钟,但没有用。我太烦乱以至于无法集中精神,而钢笔还带着他手上的温度。不知怎么的它让我感到被冒犯了,就好像他的某一部分仍旧留在这个房间里和我在一起。
我盖上笔帽,厌恶地把它扔进抽屉;然后我回了我的房间,坐在漆黑的露台上,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直到烟盒空了。
非常奇怪的是,我的爆发并没有引起反弹。然而在某种程度上这更加糟糕了:斯内普的道歉是发自真心的,而且他知道他破坏了我在马尔福和其他斯莱特林学生中的权威。
那没有用,真的。初级教员没有权利评论——好吧,责备——高级教员,就像我对斯内普做的那样。我必须去道歉。
但我懦弱到只是等待着道歉的时机,而不是直接去找他。
在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将要来参加三强争霸赛(在马尔福咒我的那天,宣布他们会来就是造成那么多的骚乱的原因)的那天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我们的学生被聚集在城堡前方的草地上,他们的院长和其他教师在他们后面站成一排。
“晚上好。”我说着,悄悄向他靠近了一点儿。
他哼了一声,依旧直视着前方。
不是个好兆头。
“我应该为我那天为了马尔福的事泼妇般的行为道歉。”我低声说道。
他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去:“我已经忘了。”他小声道。
“但我没有。”他没有回答,所以我继续说道,“我不能对马尔福发脾气,所以我没有礼貌的对待你,而是把脾气发在了你身上。”
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你有你的理由。我想之后没有再出事了吧?”
“没有。”实际上从那之后马尔福和他的马屁精们一直反常地很安静;斯内普一定是狠狠责骂了他们花言巧语的隐瞒。
“很好。”他唐突地说道,“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冒犯,事情已经结束了。”
“很好。”我傻瓜似的学着他说道,“谢谢你—--我的上帝—--”
一个巨大的蓝色物体出现在了湖对面的山顶,我们立刻发现那是一辆巨大的马车,被同样巨大的马拉着。“这是哪个学校——?”
“那,”斯内普干巴巴地说道,“是布斯巴顿。没必要的炫耀,典型的法国人;幻影移行穿过海峡是完全可行的。当然,德姆斯特朗会比他们做得好。”
尽管我觉得不太可能,但德姆斯特朗的确做得比布斯巴顿要好。他们唯一让自己的出场更令人印象深刻的事物就是飞行的荷兰船的登场序幕。
霍格沃茨给来访者让出了所有的空地;装饰甚至比开学宴会更加华丽,巨大的丝质的横幅从一直挂到高桌。
教师被要求晚饭前在接待室集合,以欢迎外国的校长和魔法部代表,所以我义务性地出现了。
实际上观察与会各方的互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邓布利多是唯一一个看上去和谁都自在地交谈的人。马克西姆夫人当然很友善,尽管她的高海拔让人感到压迫:但她,和几个霍格沃茨的教师对卡卡洛夫表现出了明显的冷淡。
我不能忍受他。他是让我脑中的小警钟尖锐响亮的敲响的人们之一;他用一种完全得体但明显谄媚的旧社会的礼仪亲吻我的手背,之后我有种想拼命擦我的手的冲动。
巴蒂·克劳奇——国际合作司司长——的态度并不明朗。感谢上帝;他看上去心事重重,当我被介绍时他几乎没有注意到我。但卢多·巴格曼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看上去得益于我的麻瓜身份,他觉得我就是个白痴。
“所以你就是那个邓布利多制造了这么一场相关骚动的小淑女!”他用一种让人咬牙切齿的明显假装出的欢乐语气说道,“我告诉你,这在魔法部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我之前完全不知道。(还有我不小,而且如果巴格曼知道刚才在我脑子里闪过的想法他也不会称呼我为淑女了。)
“有吗?”我甜甜地笑着,“我没看出来它为什么会。我是一个完全有资格认证的教师,而且我的侄子是一个学生,你知道的。”
“哦,那只不过是还在轰动的路上。”他透露道,“当然,邓布利多向来独来独往。令人尊敬的武士,邓布利多;魔法部允许了他的小实验和他的古怪。哦,我是说,弗莉卡——”他突然地转向霍琦,后者不幸地在那时进入了房间,“——你听到他们是骑着光轮4000飞来的吗?像箭一样,我懂的——”
我趁此机会溜走了,尽管霍琦痛苦地看着我。“你得靠你自己,弗莉卡。”我用口型对她说:她瞪着我,我走向了一个我能找到的最黑暗的角落。
其实那是第二暗的。斯内普早就占据了最暗的那个,并且带着明显的愉悦注视着巴格曼折磨我。
第二天夜晚,哈利·波特被选为霍格沃茨的并列勇士这件事引发了相当可观的骚动。那是连续的第二个盛宴之夜,我原本打算冒险不去,但好奇心胜过了我对有关运动的一切的厌恶,而我不枉此行。
因为是圣诞节,礼堂里点着杰克的南瓜灯,蝙蝠在头顶盘旋。学院的鬼魂们也比他们平常的穿着要更正式。火焰杯被放在高桌上,邓布利多的面前。我极为小心地看着它:我读到过的一些魔法物品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作为初级教员我坐在桌子的末端,谢天谢地远离了巴格曼,所以我再也不用被迫忍受难听的唠叨。事实上我不用听到任何唠叨,因为霍琦还没有原谅我前一天把她扔给巴格曼温柔的善意。
“Well,高脚杯就要做出决定了;我估计还需要一分钟。”盘子被清空后邓布利多说道,接着他说明了被选上的勇士们需要做的。
他无法抗拒地添上了最后的戏剧化的一笔。随着他魔杖的挥动,礼堂里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只剩下南瓜灯勉强发出的光。
蓝白色的火焰闪耀着迸射着火星,当火焰变成红色并蹿高时,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接着它向空中吐出了一张被烧焦了一点的羊皮纸。
邓布利多抓住了它,读道。
“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是威克多尔·克鲁姆。”
即使这是一个早就知道的结果——我被告知克鲁姆在魁地奇比赛中是个强手——学生们也相当激动。
那个高脚杯——它的火焰已经恢复了中性的蓝白色——再次变红了,它选出了布斯巴顿的勇士,芙蓉·德拉库尔,得到了差不多的反应。
这是个惊喜,霍格沃茨的勇士是一个赫奇帕奇。在我的印象中赫奇帕奇是最不受尊敬的学院:它的学生被认为是迟钝缓慢的(虽然它被美化地解释为“不畏劳苦”)。赫奇帕奇已经很多年没有拿过学院杯了,而且它几乎总是魁地奇比赛的最后一名。
但是一个赫奇帕奇,塞德里克·迪戈里,将会代表霍格沃茨出席三强争霸赛。赫奇帕奇们沸腾了——包括伊恩和斯普劳特。而且,除了邓布利多的结束致辞,事情已经决定了。或者我们是这么想的……
……直到火焰杯再次变红,喷出了又一张羊皮纸条。
这完全完全不对:即使是我也能注意到只需要三个勇士。我还能够从邓布利多的表情中看出来问题,他沉默地扫过了那个名字,然后吃惊地看了一眼格兰芬多的长桌。
他清了清喉咙,读道:“哈利·波特。”
很长一段时间的死寂。没有掌声,甚至连惊讶的尖叫也没有,甚至连教职员们都愣住了。
除了斯内普。
斯内普肯定是在咆哮,我很好奇是为什么。
我错过了之后所有的令人兴奋的事物,作为初级教员我不被允许进入前厅观看对勇士们的指导,而且作为一个麻瓜也许我不被欢迎:我觉得那些巫师不会高兴让我见证到明显是一个重大失误的东西。虽然这让人感到有点安慰,巫师世界里事情会发展地极为扭曲,即使是蠢到像运动比赛这样的事儿也不例外。
接着就是谜一般的哈利·波特本身的问题了。我不太了解波特,他在课上很安静,也不怎么参加讨论;但我知道他来自麻瓜的世界。有什么东西——一种模糊的不太好的名声和他联系在一起,就像韦斯莱双胞胎的臭名昭著——但他在其他方面极为平凡。
而且除非我给他额外的作业——这个安排本身并不正常,他最后就会得到比班上平均分稍微低点儿的分数。无论是谁在背后给他补课——我确信有人在帮他,或许是格兰杰——他的缺乏参与和非原创的论文都在给他的形象扣分。即使是语法一团糟的罗纳德·韦斯莱都表现出了更多的热情和思维的原创性。
马尔福开始从施咒事件中恢复过来,尽管他明智地没有再亲自给我一个恶咒——但在勇士被选出的第二天,我们几乎又因为‘波特臭大粪’的徽章引发事件。
“请你们把它们取下来,”我随意地说道,“迪戈里的徽章也一样。”我补充道以免引来反对,虽然我讨厌压制无害的学院对学校的忠诚。
“我不认为你应该逼迫我们,亨特小—--教授。”马尔福挑战性地说道,“它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不错,尽管事实上它显然伤害了。
“这是我的教室,马尔福先生。我有权利,而且我这么做了。”我坚定地说道,“你可以现在把它们摘下来,或者我会没收它们,你等到晚餐后再去校长办公室拿回来。”
这件小杰作显然是他的心头之宝,因为他开始为此再次反抗了。我用能和魔药教授媲美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让他闭了嘴。
“斯莱特林扣十分。”我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它们每在我的视线里停留一分钟,我就再扣掉十分——每个十分。如果你们想在走廊或其他教室里玩幼稚的游戏,我非常乐意让你们这么做。但不是在这里。”我不得不也瞪向格兰芬多扼杀掉他们的咯咯笑。
他阴沉着脸照做了,其他的斯莱特林们也同样。他们玩不起。斯莱特林的学生想要得到加分不容易,而且他们被邓布利多扣掉的那一百分还没补回来。看来我得对斯内普的方法说点什么。
我极度讨厌承认某些时候斯内普是正确的。但我正在向他学习。
注:
弗莉卡·霍琦?!别问我;我并不完全为我潜意识里的思考回路负责。我觉得这是个学校里的外号,霍琦显然很讨厌它。
我现在有一个英式校对了!称赞并且非常非常感谢rohansmummy。BNW里的任何错误或者不当的使用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或者微妙的(i.e.顽固的)想保持它们原有的样子的坚持。不要责备她。
翻译君的附注:
萨默斯比:Sommersby。这个名字大概是作者编的,嗯。
霍琦的名字到底是提过没有?有个说法是罗兰达——总之在作者写的时候霍琦的名字肯定没被JKR写过。我没记错的话作者是自己编了个名字,后面提到过。